文/ 金错刀频道
题图/ 视觉中国
很多人说:“我不想在抖音之外的任何地方听到抖音的歌。”
但是,抖音神曲早已全方位入侵人们的日常生活。
前不久TMEA腾讯音乐娱乐盛典发布了“年度十大热歌”,不少网友大呼:华语乐坛完了!
这十首歌,光看歌名,刀哥只能明确听过一两首。
当高潮部分响起,很多人可能会和刀哥一样,惊讶地发现自己听过十之七八。
每当这个时候,大众总是要提起周杰伦。
正巧,在腾讯音乐之前,苹果发布了Apple Music 2021年度热歌。点开一看,仿佛点进了周杰伦曲库。
前10里,周杰伦的歌占了9首,前50里占了42首。
人们用这种方式怀念周杰伦,期望他能少喝些奶茶,赶紧出新专辑“拯救”华语乐坛。
不过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周杰伦,早就不是抖音神曲的对手了。
从神仙打架到垃圾分类,
华语乐坛只用了10年
从数据上看,周杰伦的确打不过抖音神曲。
有人说,这是大众的选择,要怪就怪大众的审美在不断下降。
2004年,当时的央视春晚总导演袁德旺向领导提议让周杰伦登台唱歌,被一口回绝,理由是“吐字不清”“无法欣赏”。
袁德旺后来在采访里说:“自己也不会欣赏,但是我知道大家欢迎他。”
所以他不死心,在央视官网上发起了一个签名活动,最后竟有200万人签名支持周杰伦参加春晚。
民意汹涌,说服了领导,周杰伦这才得以第一次登上春晚。
周杰伦第一次亮相春晚,大型社死现场
相比之下,有着几十亿甚至上百亿播放量的抖音神曲,影响力肉眼可见,上春晚就容易多了。
《野狼disco》改编的歌曲登上2020年春晚
更绝的是,抖音神曲还登上了周杰伦演唱会。
2019年周杰伦巴黎演唱会,到了歌迷点歌环节,周杰伦抽中了一对夫妇,告诉他们点一首《简单爱》之类的甜蜜歌曲。
结果他们点了《学猫叫》。
这是第一次,周杰伦在演唱会上听到歌迷点的不是自己的歌。他很不情愿,沉默了10秒,但架不住台下起哄,最后只是哼了两句就喊道“结束了结束了”,随即对点歌的夫妇说:“开心了吗?你可以回家了。”
无处不在的抖音神曲,让“杰迷”都“堕落”了。
如果只是看数据,在抖音神曲之前,观众的审美就已经“堕落”了。
去年6月,周杰伦发布新歌《Mojito》,上线1小时销量突破100万,最终销量678万,一度把QQ音乐搞崩溃。
周杰伦的粉丝们大拍彩虹屁:不愧是天王。
殊不知,这样的数据在一些流量明星面前,其实毫无排面。
例如张艺兴《莲》的销售额是《Mojito》的2.6倍,蔡徐坤《YOUNG》的销量是《Mojito》的2倍,肖战《光点》的销量是《Mojito》的7倍!
疯狂的数据来源于疯狂的粉丝。饭圈看中的不是谁更有才华,作品更硬,而是谁的颜值更高,人设更有吸引力。
所以选秀时,顶着“吴亦凡绯闻女友”头衔的秦牛正威,虽然说唱水平不如诗歌朗诵,跳舞水平不如广播体操,还是凭借高人气,一路过关晋级。
所以亚洲新歌榜近年的年度十大金曲,只见偶像,不见歌手。
看来人们的审美真的出现了问题。
同样的,如果按热度来看,曾经红遍全网的喊麦,比抖音神曲和流量明星还更能反映大众审美问题。
杨坤diss喊麦歌曲《惊雷》
喊麦最火的时候,领军人物天佑发一条微博就要10万元,2018年压轴登场浙江卫视跨年晚会,出场费高达500万元,不输顶流巨星。
经过各种“神曲”的洗礼,一些人很绝望:“华语乐坛从神仙打架沦为了垃圾分类。”
只是把这样的局面全归咎于“大众的审美和选择”,那就太冤枉大众了。
比写歌,他们能卷死巅峰时期的周杰伦
2016年,李宗盛直言不讳地评价华语乐坛:“我们最大的痛苦,就是发现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垃圾。”
相比“大众审美”,现在的音乐人更加“堕落”,让大众无从选择。
在TMEA腾讯音乐娱乐盛典,抖音神曲的演唱者登台演唱,堪比车祸现场,全是感情没有技巧。
刚开始,大家以为是麦克风和音响出问题了。当听到专业歌手上台演唱,人们才醒悟:原来设备没问题。
虽然唱神曲的人有些问题,但是写神曲的人是真的“神”,“神”过巅峰周杰伦。
巅峰时期的周杰伦,写歌是出了名的快。
出道前,有个广为流传的故事:当时他的老板吴宗宪要求他在10天写50首歌,挑出10首能用的。能做到,就帮他出专辑。
出道后的10多年里,他每年发布一张新专辑,同时平均每年给其他歌手写十首左右的歌。
张韶涵在一个音乐节目上说,她向周杰伦邀歌,周杰伦当即答应,坐在钢琴前弹了一段旋律,问她怎么样,张韶涵觉得OK,于是他再花10分钟,一首《亲爱的,那不是爱情》就完成了。
然而,这样变态的写歌速度,在神曲时代显得稀疏平常。
一名音乐人透露,一些收歌平台特意对他强调不要创新,要用最简单的和弦,“随便可以哼出来的”歌词。这样的歌,他15分钟就能写出来。
这是因为,想要制造神曲,数量和速度往往比质量重要得多。
2019年3月,青春电影《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》上映。为了追热点,一家叫“云猫文化”的公司,创作了一首叫《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》的歌,从热点捕捉,创作编曲,到录制上线,整个过程只花了一天时间。
一直用这样快的速度内卷式创作,自有诀窍。
那就是模仿和抄袭。
为了模仿,有音乐工作室专门锁定了一批词曲创作者,这批人辞职在家,每天都研究酷狗榜单前500名,生产制造类似风格和主旨的歌曲。
抄袭更是司空见惯。
今年初,歌手罗聪爆火的《简单的幸福》,就被质疑抄袭了许嵩的《有何不可》。
遭到抨击后,罗聪回怼:至少我比他(许嵩)红。他好为什么没有火呢?
歌手李袁杰的《离人愁》,更是被人指出一口气抄袭了XUN的《山外小楼夜听雨》,周杰伦的《烟花易冷》和许嵩的《清明雨上》。
周杰伦在当《中国好声音》导师时,听到有选手唱《离人愁》,表情就颇为复杂,被网友一阵心疼。
还有这次腾讯音乐发布的十大年度热歌,有6首都曾被质疑抄袭……
为了制造神曲,许多音乐人应有的素质似乎已经荡然无存。
但是他们的“堕落”,很大程度也是迫于无奈。
再来十个周杰伦,也不是抖音的对手
前两年,郑钧在一档综艺节目里炮轰排行榜上的所谓热歌,“这就是屎啊”。
最近杨坤发微博表示:以前说音乐至少倒退了十年,还是说得太保守了。
有意思的是,一边炮轰网络歌曲、抖音神曲,另一边郑钧、杨坤等绝大多数专业歌手纷纷入驻抖音,在抖音上宣发新歌。
在这个每天人均刷1.5小时短视频的时代,谁也不敢忽视抖音。
一首歌成为神曲后,仅仅是播放量带来的收益就极其可观。按照1000次播放收入2元的惯例,一首神曲的收入会高达数百万甚至上千万。
同时,神曲的演唱者和制作人等相关人员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。《学猫叫》的制作人陈峰花半小时创作出这首歌,火了之后,他的单曲制作费从最高5万元变为平均10万元,商演排到了一年以后。
所以他们不仅不能忽视抖音,还必须主动迎合,遵循抖音的打法。
而抖音最擅长的就是:把音乐作品变成洗脑产品。
越洗脑,被算法推荐的可能性越大,流量和收益才会越大。
从此,很多音乐人眼中只有流量指标,忘记了艺术和商业的平衡。
周杰伦的伯乐杨俊荣说,当初他听到《可爱女人》的小样,觉得很厉害,问周杰伦这首歌是谁唱的,谁写的,谁编的,和声又是谁写的,周杰伦的回答都是“我”。杨俊荣马上打电话给吴宗宪,推动周杰伦出道,并保证能火。
杨俊荣问吴宗宪:你居然把周杰伦晾了一年多?
出道后,周杰伦仍然只唱自己写的歌,如果是与他人一同编曲,就不会署名,被粉丝称为“音乐洁癖”。这是他在追求艺术和商业的平衡。
这样的追求,在以制造神曲为目标的音乐人身上,几乎看不到了。
他们每天研究的是:怎么追热点,怎么配合短视频,怎么让人上瘾。
因此,很多抖音歌曲的副歌来得很快,核心部分也很简单,比如“宝贝晚安,宝贝早点睡,我还要去下一场派对。”
曲子很随意,歌词也不例外,只要能配合曲调和画面就行。
网友吐槽《盗将行》歌词
好乐无荒的创始人陶诗表示,在《星辰大海》发行前,他将歌词“像星辰散落大海”改为“像星辰守护大海”,推广时设定了很多“守护”的场景,军人守护祖国、消防守护家园,很快就火遍全网。
短视频时代,为了能洗脑听众,歌曲的艺术性完全让位于功能性。
这些歌已经不是用来听的了,是拿来用的,配合短视频放大人们的开心、伤感等情绪。
比起给人洗脑,周杰伦永远都不会是抖音的对手。
结语:
电影《流浪地球》里,吴孟达饰演的角色在看守所里听着《海草舞》,让刀哥感到一丝违和。
几十年后,真的会有人继续听它吗?
上个时代的神曲,如《老鼠爱大米》《香水有毒》《爱情买卖》《伤不起》《小苹果》,至多也只能火上一两年。
短视频时代,抖音神曲火得快,凉得更快,热度通常只有几个月。
所以即便神曲横行,也阻挡不住梁博、周深、毛不易等新生代实力歌手的崛起。
华语乐坛或许是陷入了低潮期,但只是从金子遍地变成了大浪淘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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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作者 | 祥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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